暗河传41

院内罡风四溢，掌影与刀光交错，爆鸣声不绝于耳。

苏暮雨注视着战局，眉头微蹙：

“传说中，慕词陵的‘阎魔掌’并未练成，看来慕子蛰说了谎。”

他未料到，苏烬灰竟隐隐被慕词陵压制。视线掠过自己伞沿——那里不知何时已凝了一层细密的霜晶。

为抗衡慕词陵，苏烬灰已动用了压箱底的绝学。

“这戏可真是好看！”苏昌河一手搭在苏暮雨肩头，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。

“暮雨，你不下场玩玩？”

苏暮雨摇头。

他心下清明：若此刻需他援手，苏烬灰方能取胜，那即便此人接下眠龙剑，日后也难慑服三家。

“那你觉得这两人——”苏昌河话音未落，院外脚步声骤起。

一人率先自墙头跃下，肩扛几乎与人等高的厚背大刀。紧随其后，以谢家家主谢霸为首的一众谢家人马，则从正门鱼贯而入。

苏昌河眼睛一亮，扬声便唤：“小星星，你也来瞧热闹？”

谢星眠立在谢家队伍中，淡淡瞥他一眼。

苏暮雨神色更沉：“谢家也来了。”

苏昌河却浑不在意周遭苏、谢两家弟子投来的怒视——于苏家他是“叛徒”，于谢家他是“苏狗”——只殷勤地凑到谢星眠身边，用那只完好的右手，硬将她拉到苏暮雨身旁。

谢星眠：“......”

刚暗中推完波、助完澜，便直面正主，她难得有几分微妙的不自在。

苏暮雨的神情却平静如常，甚至从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眸底，寻见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。

“阿眠。”他总是喜欢这样温柔又内敛的，唤她的名字。

“正好你也在，”苏昌河颇觉可惜地瞅了眼自己吊着的左臂——若非得装作伤重应付苏烬灰，此刻他便可一手搭一个。

“不如咱们下个注？赌赌谁赢？”

“谢霸入场了。”苏暮雨观察着战况，又望向谢家弟子间那位抱刀而立、神色泰然的谢七刀，转而对谢星眠温声问到：

“我原以为，七刀叔不会插手此事？”

他目光幽深，静静锁在谢星眠脸上。

谢星眠轻咳一声，别过脸小声道：“师父自有考量。”

苏暮雨眼睫微垂，复又抬起，算是暂且放过她。继而看向苏昌河：

“家主已倾全力。慕词陵纵使练了‘阎魔掌’，根基终归不深。至于谢霸......”他顿了顿，“他行事素无章法。”

“你直说他没脑子不就行了。”

“所以你还是押老头子赢？”苏昌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“暮雨，你若见过那秘籍，便不会这般想了。那是给疯子练的功夫，何来根基深浅之说？”

谢星眠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
苏暮雨眸光一凝，立即转向苏昌河：“你看过？”

“......没、没有，我瞎猜的。”苏昌河眼神飘忽，连连摆手，试图祸水东引，“星眠方才不也点头了？”

谢星眠无言，抬手便是一肘撞在他腰侧。

无视苏昌河夸张的抽气声，她迎上苏暮雨隐含压力的目光，眨了眨眼，终是决定坦白：

“我确实看过。”

说罢，她低下头，装模作样地在宽大袖袋中摸索片刻——实则是自那方独属她的“须弥空间”里，取出一本封皮暗红、触手生寒的薄册。

在两人骤然凝注的视线中，她神色平静地将册子递出：

“不仅看了，还顺手誊抄了一本。”

“此书藏于大家长卧榻之下的密室。我刚从那儿出来，便一并带了。”

苏暮雨默然。

苏昌河发誓，自己此生从未将眼睛睁得这样圆过。

不愧是小星星。总能干出些让他瞠目结舌、又不得不叹服的事来。

“你牛。”他朝谢星眠竖起拇指。

谢星眠回以一记毫无温度的假笑：“我只看看，可没练。但有些人......便说不准了。”

“呵呵......”苏昌河望天干笑。

苏暮雨轻轻阖眼，长叹一声。

虽早知谢星眠绝非表面那般乖顺，内里自有乾坤，可如今这般......是连装都懒得装了么？

他何德何能，身边竟聚齐这样两位“卧龙凤雏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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